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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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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觀也想加碼,多搞出幾分傷心欲絕的表情,但想想算了,欲蓋彌彰反而不妙,還是點到就好。

「婢妾給姐姐帶來一些東西,心裏雖也明白姐姐慣用好的,怕是看不上眼,但總是婢妾一點心意,還望姐姐笑納。」她往後一看,璃芳送上幾個錦盒,月季上前接下。

「妹妹客氣了。」

「待姐姐身子恢覆,咱們請戲班子來府裏唱戲,熱鬧熱鬧。」

「多謝妹妹用心。」柳氏熱情提議,阿觀不得不附議,但話雖這麽說,她卻滿臉憋。

「姐姐不曉得,姐妹們都盼著與你多聚聚,好好熟悉一番呢。」

「我也是啊。」

只是應付,阿觀已經滿頭大汗,這樣一句句說著言不由衷的假心話,她惡心到消化不良、腹脹、胃酸逆流,卻苦於沒有兩顆表飛鳴可以吞。

月季見狀,連忙上前對柳氏告罪。

「柳奶奶,真對不住,主子身子虛,說幾句話就冒冷汗。」

說完,她用帕子替阿觀拭汗,而屋外的曉初也乖覺,忙端藥進內室,說道:「主子該喝藥了。」

沒擺明趕人,可兩人聯手意思已經夠明顯,柳氏不滿,卻也不得不起身告退。

「既然如此,婢妾先回去,不打擾姐姐休息。」

「妹妹慢走。」

見柳氏離開,阿觀舒口氣,下一秒,整個人縮進棉被裏,看得曉初、月季面面相顧。

主子……這是怎麽了?

明月樓的書房裏,齊穆韌、齊穆笙與姜柏謹坐在楠木鑲金絲桌邊低聲交談,門外有齊文和兩名侍衛守著。

「這紫萱亞花產自西域,花朵鮮艷、香味濃烈,其根部會散發一種特殊氣味,引得蛇鼠在根處作窩、吮其汁液,許多植物都有這種特性,重點是……」姜柏謹停話,望了齊穆韌一眼。

齊穆韌沒開口,倒是齊穆笙搶了先,「工匠將花植入盆裏,不可能沒發現蟄伏的毒蛇,怎麽可能連花帶蛇一起移入盆內?除非是刻意而為。」

齊穆韌目光冷峻,續言道:「外公想說的是,這貢茶名為紫香,之所以珍貴,是因為紫香茶濃,長期飲用,身體會散發出茶葉淡香,而那香氣與紫萱亞花的根部散發出來的味道相像。

「柳氏應是認定要等到六月過後,花期結束,其根味道漸漸轉淡,而阿觀因為長期喝茶,身上帶了淡香,誘得毒蛇近身,而那時紫香茶早已經喝完,沒有人會將兩者聯想在一起。

「卻沒想到阿觀把花盆給搬進屋裏作畫,而剛泡好的紫香散發出來的味道,吸引了蟄伏毒蛇,阿觀將茶端走,才引得毒蛇發怒攻擊阿觀。」

「二哥,你怎麽確定是柳氏?」齊穆笙問。

「花匠已經找到,幾個板子下去,他全招了,花是柳氏要求種的,連盆裏的蛇也是一並從花圃裏挖出埋下的。」

會讓他懷疑柳氏的主因,是見到她看見蘭芳時臉上的驚疑不定,若非作賊心虛,怎會出現那款表情?既然紅花之事並非她主使,那麽她必定是做了其他事。

「最毒婦人心啊,穆韌,你可真是娶了個不折不扣的毒婦。」姜柏謹望著他,臉上似笑非笑的。

「當年,她不是這模樣的。」

「自然不是,當年,你是她一個人的夫婿,眼裏看的、心底想的只有她,後來多出幾個侍妾、側妃,你讓她怎麽辦?不毒、不狠,豈能在王府站穩腳?你若能從其他侍妾嘴裏套出真話,我敢打包票,她們眼裏的柳氏肯定與你心裏想的不一樣。

「阿觀的身分杵在那兒,之前不受寵就罷了,如今你待她態度改變,那是明擺著的一根粗針,日日往柳氏心底戳刺,你期待她不妒忌、不在乎,還要擺出一副端莊大方的態度,未免太難為人。」姜柏謹忍不住訓他。

穆韌失去何宛心後,整個人變得郁郁寡歡,再不看重任何女人,從此皇帝賜一個娶一個,來者不拒,對於這點,他雖不讚成卻也沒多話,只是自私地心疼起自己的孫子。

現在終是嘗到苦果了,女人的手段啊,從不比男人差。

齊穆笙見狀,跳出來打圓場。

「老頭子,以後別再說我沒打你身上學到工夫,我可是謹遵您的教誨,寧缺勿濫,找不到那個最獨特的、真心喜愛的,就不放人進屋。」

「是,你就這點最乖。」姜柏謹笑著往齊穆笙頭上輕拍兩下,拍小狗似的。

曾經,他自己是個百花叢中過,片葉不沾身的浪子,身邊女人一個換過一個,為害怕叫錯名字,一律喊對方寶貝,沒想到穿越一遭竟讓他碰到真心人,就這樣,在沒有一夫一妻限制的時代裏,他反倒為妻子守身如玉。

所以禮制規範約束得了言行,卻約束不了心,除非是真心願意,否則再好的制度,男人總有辦法往制度外發展。

「二哥,你為什麽不把此事揭開,徹底除掉柳氏,卻只單單挑紅花之事把徐氏給趕出王府?」

「其一,柳氏是皇奶奶的人。其二,我發現她與二皇子妃往來密切。打發了她,我怕二皇子起疑心,如今一動不如一靜。」他沈吟道。

之前,對於二皇子,齊穆韌防備的是夏氏,因為夏氏的三姐夏靈菁嫁給二皇子齊宥家為側妃,但夏靈芝嫁入王府後,謹言慎行,甚少打聽什麽,也沒與外頭有所聯系,沒想到,他最放心的柳氏竟在阿觀進門後,動作頻頻。

「一動不如一靜,為什麽?」齊穆笙偏頭想想,恍然大悟。

「不會吧,皇上打算對葉府出手了?因為李太傅之事?」

「對。之前你為白鈺方的案子得罪一票官員,其中又碰了鄭品堯和不少二皇子黨,還將後宮最受寵的鄭嬪狠狠掮一巴掌,皇貴妃以為此事讓我們與大皇子、二皇子之間有嫌隙,之後試圖多方聯系,企圖與我搭上關系。

「但白鈺方之事,又牽連出李太傅與葉定華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,大皇子、二皇子怎可能不趁此機會大掀波浪?但我估計皇上不會對四皇子有所動作,所以,這筆帳定是要算在葉府頭上了。」

「這時候,二哥寵愛葉茹觀卻又看重柳婉婷的消息傳出去,外頭的人定是滿頭霧水,不知道靖王府到底站在誰那邊?二哥心真壞,硬要把場面攪成一鍋糊,任誰都看不透。」

「我本來就沒有站在誰那邊的問題,我效忠的人是皇上。」齊穆韌拉開嘴角,嚴肅的臉龐突然掉出一張笑臉,讓人看得頭皮發麻。

「是嗎?那個三皇子齊宥鈞又是怎麽回事?」姜柏謹涼涼開了口。

他冷眼瞧向兩兄弟,為避免他的身分曝光,穆韌從不要求自己為誰看病,就是在大皇子帶兵打仗受重傷之際,也沒出過這個頭。

齊宥鈞是第一個,阿觀第二個,至於陳氏……那不算數。

由此可知,三皇子在他們心目中占著什麽位置,他們啊,總是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。

齊穆韌、齊穆笙相視一眼,齊穆笙調皮地舉起食指、壓住嘴唇,笑道:「佛日:不可說。」

「你們說不說都一樣,屁股一翹,老頭子就知道你們要做什麽啦。」他沒好氣道。

「外公……」齊穆韌出聲,姜柏謹舉手阻止。

「講過幾百次,不準叫我外公。」

齊穆韌微笑,沒理會他,他不像穆笙那樣順應,他有他的固執。

「外公,上回你替陳氏診脈,表情不對勁,為什麽?」

「你看出來了?我是覺得奇怪,從脈象看來,陳氏的宮寒之癥非常嚴重,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,就算懷孩子也保不了太久,但是她的喜脈卻又非常清晰確定,一個字,怪!」

「怎會這樣?」

「我打算這幾日出京一趟去找我大師兄,他專精婦科,也許會知道答案。」

「會去很久嗎?」

「幾個月吧,別擔心我。倒是穆韌,你的身子我很清楚,你身強體健沒有問題,應該不至於多年無出,而且這些天我經常在想,葉茹觀為什麽會滑一跤,把自己活生生給摔死?在紫萱亞花事件、在合巹酒真兇出爐後,也許你該好好查清楚,除曹夫人外,你那群妻妾中,還有誰的心腸歹毒。」

齊穆韌明白,他曾懷疑自己殺戮太多,因果循環,所以上天懲罰自己此生無嗣,但那是在他不知道柳氏手段如此殘虐的情況下,如今阿觀一次兩次出事,往後還不曉得有多少事在等著,他再不能縱著那些人。

「我明白,我會暗中調查。」

「行了,我要出京,可不可以讓我見見阿觀?」為怕他洩露真相,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家夥,居然不準他見阿觀,也不想想阿觀是他的故人,不想想他們是多要好的朋友。

「不行。」齊穆韌否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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